好几年前已经读过一遍了。
那一次用了45天,每天阅读3到4个小时。遇到读不下去的地方,就听有声书,听完再读,边听边读,读完再听。这是我真正完整读完的第一本英文小说。
说是英文小说,其实不太严谨,严格说来是日文作品的英文翻译版。
曾有读书群里的书友提出问题,如果是为了学英文,为什么不读真正的英文小说,却要读这样的翻译作品?如果是因为喜欢村上,为什么不去读日文原版。
这两个问题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但我毕竟还是读完了此书,后来又陆续读了村上的《Men without Women》《Dance Dance Dance》《The Elephant Vanishes》《Colourless Tsukuru Tazaki and His Years of Pilgrimage》《Kafka on the Shore》《Wind Pinball》《South of the Border,West of the Sun》《The Strange Library》,当然还有《Norwegian Wood》。也全都是村上作品的英文版。
我试过读村上作品的中文翻译版,但是总是无法进入语境,比如《刺杀骑士团长》,我读的是台版,看得我一头雾水,整个阅读过程整段垮掉。
我不确定是否和繁体竖排有关系,同样繁体竖排,我去看那些笔记小说就完全没有问题。我也不确定是否和译者有关系,因为从文化的共同性来说,中日文化肯定关系更紧密。
后来我想起来,村上曾说自己最初写小说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叙述语言,于是他用英文先把内容写下来,然后再翻译成日文,通过这样的方式,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叙述语言。
这也许就是我读他作品的英文翻译版更舒服的原因吧。
距离上次阅读此书已经过去了三年还是四年,这次重读,希望能发现书中更多的细节,希望自己能更享受阅读的乐趣。
为此,每读完一章,我都会停下来写笔记。一方面归纳情节,一方面记录想法。
如此试了几章,自己感觉效果还不错,的确发现了好些第一次阅读时忽略的细节。让我自己惊喜的还有,这一次阅读我发现我基本可以脱离字典了。虽然是小小的进步,但我还是为自己高兴。
书比较厚,读一部分,写一部分笔记,同时发一部分笔记。
以下是笔记的第一部分,第1章至第4章。
1
第一章的情节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青豆离开高速路。
但在叙述这一个简单的情节的同时,村上春树同时将青豆的形象展现在我们面前。
青豆短发齐肩,耳朵一个大一个小,穿着短裙,有很漂亮的腿。
她喜欢历史,记忆历史事件的发生时间毫不费力。她喜欢运动,这可能也是她有一双美丽的腿的原因。
她的父亲断绝了自己和家族的关系,母亲则离开了自己和父亲。
她总是在人前隐藏自己真正的样子。生活中的她毫不起眼。
第一章留下的悬念有三个。
一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是什么人,二是青豆要赴的绝对不能迟到的约会是和谁,三是本不是乐迷的青豆为什么对出租车里听到的那首古典音乐如此熟悉。
这三个悬念一个和整个故事的世界观有关,一个和故事未来的发展有关,一个和主人公的过去有关。
从情节上而言如此简单的一章,从实际的信息量来说却十分丰富。
2
第二章的场景是天吾和杂志社的编辑在谈论写了《空气蝉》的少女。天吾希望这位少女可以进入初选,编辑则希望天吾重写故事,获取更大的利益。
这一章里我们知道了天吾以教书为生,但始终怀抱着作家梦。也知道了天吾的父亲是电视台的收费员。至于天吾的母亲,是因病去世,还是和别的男人跑了,村上没有明说。
从天吾脑海中不断出现的幻影来说,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我们也对天吾的性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首先是软弱。提到比较强势的人,虽然会提出反对意见,但还是会服从。
其次是善良。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争取进入初选的机会,就算成功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但他还是向编辑提出了请求。
这一章留给我们的悬念是:所谓《空气蝉》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
3
第三章的视角回到青豆身上。
青豆离开堵车的高速路后来到一家酒店,干脆利落地杀掉了一个人。
随着人物的行动,我们对人物的了解在加深。我们知道了她十七岁时和女伴互相探索身体,我们知道她的乳房不是很大,至少她自己希望它们再大一些。这段记忆和出租车里听到的音乐相联系。
我们也知道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她的职业就是杀手。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青豆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警察,其穿戴和平常的警察有些不同。按照故事的逻辑发展,青豆此时应该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
4
天吾与写了《空气蝉》的少女见面,少女同意天吾对自己的作品进行改写。
这里的悬念是:少女说可以看见“小人儿”,少女到底什么人?少女说从没有投稿,那么是谁将少女的作品投稿给杂志社?少女说想要天吾见一个人,这个人又是谁?
天吾有一个已经结婚十年的“女朋友”。天吾对年轻女性不是没有吸引力,也曾和年轻女性约会,做爱,但最后都无疾而终。
少女同样让天吾感到紧张,但很明显少女对天吾来说是有吸引力的。
因为在这样一个神神秘秘的少女面前,天吾愿意卸下伪装来尽力解释自己,他潜意识里相信少女可以懂得自己。
天吾总是不自觉地注意少女漂亮的手指的动作,也刻意不去看少女的胸部。
天吾认为写作是确认自己存在的方式,为什么他会产生改写《空气蝉》的想法?借由改写别人的作品确认自己的存在?还是天吾在《空气蝉》中看到了自己的存在?
因为读了对方的作品,就认定对方可以懂得自己,就愿意在对方面前毫无防备地卸下伪装坦诚自己,天吾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读到这里有一个想法。从情节发展来说,这四章很慢,但是从内容上来说,很丰富。天吾和青豆的基本形象都立起来了。作为读者也开始真的关心起来两位主人公的后续发展。这和村上善写细节,工于刻画有很大关系。值得学习。
5
第五章写的是青豆杀人后去酒吧喝酒,并且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上床,为的是减压。
读完这一章,对青豆的认识更进一步。
细节上,知道青豆喜欢的男人类型,头型要像肖恩康纳利,尺寸要大,年纪大一些没关系。
也知道她挺喜欢关西口音说东京话,以及她喜欢顺风威士忌。对了,她也喜欢阅读。
这一章中穿插的伏笔是青豆问酒吧里的男人,日本警察的制服和装备是否在最近换新,另外就是酒店的电视里播放的新闻,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也不同。
结束部分的细节写得很好,青豆把散落在酒店地板上的衣物一件一件捡起来的规程,也是她逐步冷静下来,恢复自我的过程。
这一章很好看,尤其是青豆在酒吧主动搭讪陌生男人的部分,对话让人忍俊不禁,印象深刻。了不起。
6
这一章,天吾接到了三个电话。
编辑打电话给天吾,催促他立即开始《空气蝉》的改编。女友打电话给天吾,说自己没办法赴约,并致歉意。写了空气蝉的女孩打电话给天吾,确定了第二次见面的时间。
天吾从内心是想要改写这个故事的,从他如此投入这份工作就可以看得出。
这一章首次透露了一些《空气蝉》的内容:少女被委派看守一只老羊,因为其疏忽,老羊死了。少女被惩罚,被和羊的尸体关在一起。小人儿透过羊的尸体出现,并和女孩交谈。
这个故事有什么样的寓意呢?
7
这一章里青豆去拜访了蝴蝶夫人。
读完知道青豆之前杀人是因为与蝴蝶夫人合作,为的是帮助那些被家暴的女性。
蝴蝶夫人应该不止控制着青豆这一个杀手,这从青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保护”起来可以知道。
蝴蝶夫人的保镖是同性恋,这种身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其对蝴蝶夫人忠诚的保证。
这一章里,青豆向保镖询问警察换装的事,这个细节是第三次出现了,强烈暗示着从青豆走下高速路开始,已经踏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村上的细节写得真好。
想起来前几天看的一篇文章,讲的是《浪客行》和《无限之住人》的不同,作者的切入点是绘画风格。《浪客行》比较写实,《无限之住人》更注意光影的效果。
对我来说,村上的文字风格更近似于《浪客行》的绘画风格。
另外,今早洗澡的时候想到这个问题时,也想起了那种西方艺术里的巨幅壁画,类似那种教堂里的装饰。
细节细节,还是细节,用无数细节勾连铺排,村上的长篇就好像这些巨幅壁画。
8
这一章的场景是火车上,天吾和写了《空气蝉》的少女一起出发去见“教授”。
这一章里给出了很多暗示,根据豆瓣上的一篇解读文章,空气蝉的作用是复制人,写了《空气蝉》的少女其实是复制人,而且不止一个。
还没有看完全书,但至少从现有的情节来说,这样的解读是合理的。尤其是解释少女奇怪的言谈举止,很适合。
少女似乎知道天吾小时候和父亲一起收电视费的事,这是否是对天吾身份的伏笔?
9
青豆为了解开自己心里对警察换装的迷惑,特别去了图书馆查阅过去三年的新闻。相关新闻的确找到了,但是她却一点儿也没有印象,对她来说这是很奇怪的事,因为她总是非常细致地阅读每天的新闻,没有理由错过这样大的新闻。
她想起来了出租车司机的话,世界会变得不同,但真实只有一个。
青豆决定接受眼前的现实,并且将这奇怪的一年命名为1Q84年,其中的Q代表Question。
另外有两个细节挺有意思。
第一个是青豆的晚餐只是半个木瓜,三根黄瓜,还有一杯豆奶。真是吃得无比健康。
第二个细节是青豆洗澡的时候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她一直对自己的胸部不满意。可是吃着这样健康的晚餐,哪里有营养分给胸部呢。
10
天吾和教授见面了。
教授同意天吾改写《空气蝉》到还是其次,因为这是意料之中肯定会发生的事。
重要的是教授给天吾讲了少女的身世,从而带出农庄的故事。
而天吾在听这段往事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有熟悉的感觉。
教授为什么要向天吾讲这些事呢?真的是为了让天吾更了解少女吗?还是因为这和天吾的身世有关?
少女为什么表现得和天吾那么亲近?有没有可能他们早就认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天吾到底是谁的儿子?
11
这一章回顾了青豆是如何和柳庄贵妇认识的,然后写了青豆在酒吧邂逅女警察,两人一见如故。
我挺喜欢这一章的开头,从青豆教授女子防身术,专攻男人小弟弟开始,看得我笑到不行。
青豆和天吾我更喜欢青豆。
12
这一章写了三个女孩和一个女人。
第一个是写了《空气蝉》的女孩,教授为天吾讲述了这个女孩的过去。集体农庄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二个女孩,是天吾坐火车时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天吾从这个女孩的眼神中回忆起来自自己中学时一个同班女孩的眼神。
这个女孩就是第三个女孩,家里信教,但是却因此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天吾出于善良的天性帮助了这个女孩,女孩在某天放学后握住了天吾的手。
这三个女孩看起来没有联系,但我们可以通过对比看出天吾的心理变化。
在天吾心里,空气蝉女孩需要自己的帮助。
不是直接把这一点写成文字明白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而是通过详细地描写天吾的心理变化向读者传递这一点。这种写法值得学习。
这一章最后写了天吾的人妻女友。从行文角度分析,应该是给下文故事的继续留一个引子。
13
青豆被爆菊了。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为当第二天早上青豆醒来的时候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出于杀手的素养,以前青豆不管头天晚上多么醉,第二天也可以恢复清醒的头脑。
虽然青豆是自愿和女警组队四人行,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